又一家明星造車企業扛不住了。

近日，美國知名電動客車制造商普羅特拉(Proterra)宣布，將向特拉華州聯邦法院尋求破產保護。受此影響，該公司股價跌幅超88%。

普羅特拉被視為“電動客車領域的特斯拉”，美國政府曾為其提供上千萬美元的援助，背后更有寶馬、通用汽車等巨頭的注資，市值一度接近40億美元。可誰曾想，“崩塌”來得如此之快，此次申請破產，距離普羅特拉上市僅過去兩年時間，而這也給全球客車企業敲響了警鐘。

從巔峰走向隕落普羅特拉成立于2004年，總部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伯林蓋姆，其初期定位是一家電動汽車零部件供應商，成立四年后，推出首款電動客車EcoRide。

2011年，普羅特拉第一家工廠開始投入使用，EcoRide經過多次改良升級，產品線從城市公交客車拓展至校車、送貨卡車以及長途客車等。不過，該系列車型銷售非常慘淡，截止到2013年，僅售出50輛電動客車。

2014年，隨著特斯拉系高管的相繼加入，普羅特拉的經營狀況開始有所好轉。2015年前后，普羅特拉推出全新產品線Catalyst，相較EcoRide，其品牌定位更加高端、技術更加先進，價格也更加昂貴。

與此同時，普羅特拉還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使其逐漸擺脫困境，銷量顯著提升。官網顯示，截至目前，普羅特拉已向美國43個州和加拿大各省的135多家交通機構交付了1300多輛公交車。

企業不斷向好，自然吸引了眾多投資者的關注和青睞。據相關機構統計，近十余年間，普羅特拉獲得了不低于20次的融資，上市前融資金額約10億美元。其投資方堪稱全明星陣容，包括G2VP、凱鵬華盈、Constellation Ventures、三井物產、寶馬風投、Edison Energy、美國聯邦交通運輸局、通用風投以及Tao Capital Partners等。不僅如此，普羅特拉還“趕”上了美國削減碳排放的利好政策，助力其新能源公交車大賣。

2021年，普羅特拉通過SPAC方式上市，上市后的股價一度從10美元左右飆升至31.06美元，估值逼近40億美元。然而，此后的兩年，普羅特拉卻不斷走下坡路，敗局逐步顯現。今年1月，為降低公司成本，普羅特拉宣布裁員300人，并將其在南卡羅來納州的電動客車和電池生產業務合并。即便如此，公司也沒能逃過“匆匆隕落”的結局。

為何走到破產邊緣被一眾知名投資機構押注，并搭上了“油換電”的順風車，普羅特拉為何走到破產邊緣?

就此次公司申請破產，普羅特拉首席執行官加雷思·喬伊斯將原因歸咎于“市場和宏觀經濟逆風”。他在聲明中表示：“憑借一流的電動汽車產品和電池技術，我們已成為行業標桿，但市場諸多不確定因素，影響了公司發展，并喪失了擴展更多細分領域的機會。”

在業內專家看來，普羅特拉的隕落，大致可歸結為三方面原因：

第一，在外部環境上，過去兩年，原材料價格上漲、芯片短缺，以及新冠疫情引發的供應鏈瓶頸問題，讓美國汽車業受到嚴重打擊，成本上漲且需求進一步放緩，加劇了商用車企業的經營困境。

第二，在內部因素上，普羅特拉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銷售電動客車，但一個慘淡的現實是，受限于自身技術以及客戶定制化需求，其客車銷量并不理想。今年以來，普羅特拉共交付1000輛電動公交車，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回收之后翻新的二手車，而新車銷量僅有550輛左右。不斷下滑的訂單量，難以支撐公司的正常運營和發展。

此外，業務拓展困難，生產計劃一再推遲，也讓普羅特拉寸步難行。從近兩年財報來看，普羅特拉歸母凈利潤一直為負值。今年一季度，普羅特拉總營收僅為0.8億美元，歸母凈利潤為-2.44億美元，甚至比2022年全年虧損額還多出600萬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自2021年起，普羅特拉得到過數次政府撥款，比如數百萬美元的美國政府抗疫援助金以及從薪資保護計劃中獲得的1000萬美元貸款(該貸款于2022年5月被豁免償還義務)。不過，對于存在嚴重現金流問題的普羅特拉來說，這些如同杯水車薪。在這種情況下，普羅特拉計劃同時拓展三項業務，并向運輸機構尋求合作，通過降低產品價格贏得訂單，但這種方式進一步加重了公司的成本壓力，錯誤的自救方式也加速了其破產速度。

倒閉潮涌現　客車業亟需破困局上市時刻往往風光無限，但二級市場更看重企業的造血能力。普羅特拉的退場，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新能源客車企業“躺著就能融資、賺錢”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曾經，許多懷著“造車夢”的初創企業，選擇進入客車行業一展拳腳，但往往以失敗告終。它們有著大致相同的境遇：燒光數億元資金、盈利能力差、虧損不斷擴大。或許是看到了新能源客車行業并不好“混”，沃爾沃公司于今年6月宣布，其客車業務Nova Bus將退出美國市場。

不僅是美國，在我國新能源客車行業發展和市場培育過程中，同樣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在行業發展初期階段，新能源客車可獲得高額補貼，甚至能夠覆蓋車輛的全部成本。在補貼的驅動之下，眾多資本和企業扎堆進入新能源客車領域。據統計，2015～2017年期間，共有大大小小幾十家客車企業成立，以格力為代表的跨界者掀起了造車熱。但近年來，受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調整的影響，再加上公交車市場嚴重透支、公路客車市場需求萎縮，導致客車企業盈利水平承壓，不少新晉企業接連倒下。

如今，隨著“國補”全面退場，我國新能源汽車市場已步入市場化發展的新階段，過去依賴補貼成長起來的新能源客車市場也隨著監管趨嚴而逐步回歸理性。不過，目前很多客車企業在產品定位和戰略規劃上依然停留在過去的市場認知，所生產的車型并不符合市場需求。而此次美國出現的破產潮，再度給國內客車行業帶來警醒。

“在‘雙碳’目標的指引下，新能源客車市場被長期看好，同時競爭也愈發激烈。在這種情況下，新能源客車企業亟需加強技術創新，積極尋找可持續和穩定的商業模式，這樣才能在市場中存活下去。”在客車行業專家任詩發看來，造車并非有錢、有人就可以任性妄為，只有依靠產品實力，才能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占據一席之地。對于新老客車企業而言，新能源賽道依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前提是需要具備良好的成本控制能力和出色的技術創新能力，這樣才能獲得資本的認可和支持，否則最后只會是一地雞毛。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總工程師葉盛基也表示，身處行業變革之中，我國客車企業應放眼全球，加快技術升級步伐，從市場驅動轉型為技術驅動，不斷提升產品質量水平，提高品牌效應，增加產品溢價。同時，客車企業還要練好“內功”，善于發現和挖掘市場機會，并及時研發生產適銷對路的客車車型，為市場帶來真正具備競爭力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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